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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晨,天色是那种阴郁的、铅灰色的调子,厚重的云层低低地压着,仿佛随时会滴下水来。
祁寒没有去上课,也无法去上课。
停课反省的正式通知已经通过班主任的口头传达和宿舍楼下的公告栏贴示,将他彻底隔绝在正常的校园生活之外。
他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沉重的躯壳,蜷缩在107宿舍那张冰冷的单人床上,用厚厚的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裹紧,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也试图抵御内心那无孔不入的、刺骨的寒意。
窗外的世界,是周一特有的、充满生机的喧嚣——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奔向不同的教学楼,自行车的铃声清脆地响起,同学们三五成群、高声谈论着周末趣事或即将开始的课程。
这些声音透过并不隔音的窗户隐隐约约地传进来,却像来自另一个遥远而陌生的星球,与他此刻所处的、这片绝望的死寂格格不入,甚至带着一种残忍的讽刺意味。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片因为潮湿而微微泛黄的印记,脑海里一片空白,或者说,是被各种混乱的、令人窒息的念头塞满后又强行放空。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是麻木地流逝。
上午十点左右,宿舍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某种纸质物品与地面摩擦发出的、极其细微的“窸窣”
声。
声音很轻,但在死一般寂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祁寒起初以为是风吹动了走廊里的什么宣传页,或者是保洁阿姨打扫时不小心碰掉了什么东西,并没有在意。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连动一根手指的欲望都没有。
直到中午时分,强烈的饥饿感和干渴最终战胜了麻木,他不得不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双脚落地时,一阵虚浮感让他晃了晃。
他踉跄地走到书桌旁,拿起水杯,准备去接点水。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个东西——一个毫不起眼的、土黄色的牛皮纸信封,正孤零零地、安静地躺在他宿舍门内的地板上,像是被什么人从门缝底下悄无声息地塞了进来。
信封很普通,上面没有任何手写的署名、收件人信息,甚至连一个邮票都没有。
只有用最普通的打印机打出的、毫无个性的宋体字,清晰地印着两个冰冷的字:【证据】。
这两个字像带着微弱电流,瞬间刺穿了祁寒浑浑噩噩的状态。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
一种混合着极度警惕、本能怀疑和一丝微弱到几乎不敢奢望的期盼的情绪,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住他。
是谁?这是什么意思?陷阱?还是……转机?
p他蹲下身,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捡起了那个信封。
纸质粗糙,分量很轻。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积蓄足够的勇气,然后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沿着封口处划开。
里面没有信纸,只有薄薄的几张用普通A4纸打印出来的、像素不高、显得有些模糊的黑白监控截图照片,以及一张被仔细折叠起来的、同样打印着字迹的纸条。
他先将那几张打印纸摊开在书桌上,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灰蒙蒙的光线仔细查看。
第一张截图,角度明显是计算机教室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所拍,画面右上角的时间戳清晰显示着:【上周五下午15:17】。
画面中,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正低着头,操作着靠窗第三排的那台电脑。
那人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极低,完全遮住了大半张脸,根本看不清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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