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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去水房打热水,狭路相逢这个词仿佛是为此刻准备的。
徐辉带着他那几个形影不离的跟班,正好从对面走来,将并不宽敞的走廊堵了大半。
徐辉双手插在裤兜里,下巴微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混合着得意和轻蔑的冷笑,他故意侧过身,用肩膀重重地撞向祁寒。
“哐当”
一声,祁寒手中的热水壶被撞得晃荡,滚烫的水溅出来,泼在他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哎哟!
不好意思啊,‘大神’!”
徐辉拖长了音调,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水房里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没看见您老人家在这儿‘思考人生’呢?怎么,停课在家的感觉是不是特别自在?不用早起,不用上课,真让人羡慕啊!”
旁边的李明立刻跟着哄笑起来,故意将袖子挽得更高,让那个歪歪扭扭的白色骷髅头涂鸦更加显眼,语气夸张地附和:“就是就是,寒哥,啥时候有空也教教兄弟们两手呗?让咱们也体验一下当‘黑客’是啥感觉?是不是特别刺激?”
刺耳的嘲笑声像针一样扎在耳膜上。
祁寒死死地攥紧了没提水壶的那只手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更尖锐的疼痛来压制住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和几乎要冲口而出的驳斥。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没有看徐辉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而是缓缓抬起眼,目光如淬了冰的刀锋,精准地、深深地刺向李明袖口那个嚣张的涂鸦,停留了足足两秒钟。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审视和警告。
李明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把袖子往下拉了拉,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祁寒什么也没说,甚至连一声痛呼都没有。
他默默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水壶,走到水龙头前,重新接满了热水。
然后,他挺直脊背,端着水壶,从徐辉一行人中间穿了过去,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沉默和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强大的压迫感,反而让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徐辉等人愣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场面尴尬得只剩下水房哗哗的流水声。
回到死寂的107宿舍,关上门,祁寒才允许自己靠在门板上,长长地、疲惫地吐出一口气。
手背上被烫伤的地方传来阵阵灼痛,但比起这个,心里那种因为陆昭的缺席而产生的空洞和刺痛更加难以忍受。
对面那张床铺依旧空荡荡,书桌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那盆绿萝的叶片也有些蔫了。
整个空间里,已经几乎找不到陆昭存在过的痕迹。
他几次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唯一的置顶对话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周五那个关于炸酱面的日常对话。
他输入又删除,反复多次,最终,屏幕还是归于黑暗。
解释显得苍白无力,道歉像是摇尾乞怜,而沉默,则像不断扩大的裂缝,吞噬着一切。
周四下午,天色再次转阴,风带着凉意。
祁寒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坐在书桌前,铺开信纸,字斟句酌地开始写那封至关重要的说明信。
他尽量使用客观、冷静的语气,详细陈述了事件的时间线,重点强调了两个关键矛盾点:一、上周五下午他与陆昭在图书馆自习,有监控和人证,不可能出现在计算机教室;二、匿名收到的监控截图显示,有可疑人员在关键时间点使用了计算机教室并丢弃了疑似U盘的物品。
他附上了打印清晰的监控截图,并正式请求学校技术部门对目前扣留的“证据U盘A”
和他在垃圾箱找到的“可疑U盘B”
进行专业的、司法级别的forensialysis,以确定哪个U盘是真正的“作案工具”
,并查明格式化等操作的具体时间戳。
整封信,他没有直接指控徐辉或李明,但所有证据链的指向性已经像箭头一样明确。
他将信和附件仔细叠好,装入一个干净的牛皮纸信封,用胶水密封好。
他没有选择通过班主任或年级组长转交,而是决定冒险采用更直接的方式。
傍晚时分,天色灰暗,行政楼里的人大多已经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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