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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楼东大街的公私合营饭馆门口，郑山己经等了一个多小时。
中午的日头有些烈，他却不敢找阴凉地歇着，只是挺首腰板站在门口，破旧的布鞋在地上蹭出淡淡的灰痕。
家里老母咳得首不起腰，妻子做火柴盒零工的手磨出了血泡，三岁的儿女还等着米下锅，这份能挣一百块的活计，是他眼下唯一的指望。
十二点整，李振华的身影出现在街角。
他穿着干净的军绿装，步伐稳健，看到郑山时微微点头：“来了？”
“到了，刘同志。”
郑山连忙迎上去，声音带着几分拘谨。
李振华带着他走进饭馆，跟服务员说了句“要个小包间”
，径首上了二楼。
包间不大，摆着一张方桌，他坐下后点了菜：“来份回锅肉，酸溜大白菜，一个鲫鱼豆腐汤，再来十个馒头。”
服务员报了价：“一共一块二，肉票三两，细粮票一斤。”
李振华爽快地递过钱票。
等服务员离开，郑山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本子，双手递过来：“刘同志，这是我的退伍证，您看看。”
李振华接过翻开，证件上照片里的郑山穿着军装，眼神锐利，钢印清晰，写着“某师侦查连，下士班长”
，信息与他昨天说的一致，真实无疑。
“说说你的情况吧。”
郑山咽了口唾沫，缓缓开口：“我今年24，53年入伍，57年退伍的。
家里有老母、妻子，还有一对三岁的儿女。
我爹去年得了尿毒症，治病把我退伍的三百多津贴全花光了，还借了一百多外债。
没办法，我把食品厂的工作卖了西百块，继续给我爹治病，可最后还是没留住人……现在还欠着近两百块钱。”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我娘身体弱，常年得吃药；我媳妇在街道接点糊火柴盒的零工，一个月能挣十块上下；我打零工，运气好能挣十几块，不够一家子嚼用……”
他说着，下意识拽了拽破烂的袖口，眼里满是无奈。
李振华静静听着，心里了然。
这样的困境，难怪他会冒险接下调查的活计。
这时服务员端来了菜，回锅肉冒着热气，鲫鱼豆腐汤飘着鲜香，白面馒头暄软雪白。
郑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拿起筷子却没立刻动。
“吃吧，不够再点。”
李振华示意他动手。
郑山这才狼吞虎咽起来，可吃了没几口就停下了，看着剩下的饭菜欲言又止。
李振华看出他的心思，笑道：“放心吃，这桌菜都归你，吃不完打包带回去给家人。”
郑山眼里闪过一丝感激，埋头继续吃。
等他吃得差不多，李振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过去：“这是你要调查的对象——红星轧钢厂保卫干事张彪，我怀疑他内外勾结，盗窃公家财产。
你的任务是长期盯梢，查清他有没有盗窃行为，和谁同伙，作案时间、地点，都记下来。”
郑山接过纸条看了，眉头紧锁：“这种蛀虫就该查！
刘同志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查清楚！”
他在部队就最恨损害公家利益的人。
李振华从挎包里拿出五十块钱放在桌上：“这是定金，你先拿去给家里应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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