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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倚靠在病床的榻上,曾经一头的乌发已经全都变白了,但夫人的神情却很是平静。
一旁的落地玻璃让阳光充沛的照了进来,室内摆放的花草静静舒展着枝叶。
“云儿,你来了。”
夫人看到他,淡淡地笑了,一如很久前的每次相见,她温和地唤了他一声。
“夫人。”
云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他跑了过去,趴在了夫人的床头前。
病房外,三小姐垂下眼,默默退了出去,将房门关好。
“云儿……”
夫人看着云遥含泪的哀伤眼眸,忍不住怜惜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我听三姑娘说,你最近生病了。”
云遥却低下头,他握住夫人的手,沉默地摇了摇头。
夫人见此,叹道:“他们之前答应过我,会好好安顿你。”
她捧起云遥带着泪痕的脸庞,低声问,“怎么,云儿,他们亏待你了吗?还是……谁欺负你了?”
云遥能感觉到夫人此刻在定定地注视着他,但他没有回答夫人的问题,只是突然趴在了夫人的床头,无声地哭了起来。
在夫人轻叹着温柔抚摸着他的头发时,云遥才哽咽地说:“夫人,我想回家了……我想回南杭……”
夫人沉默了片刻,她的眼神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看了看满身憔悴红着眼眶的云遥,她最终叹道:“也好,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她温和地抚摸着云遥柔软却凌乱的黑发,轻声对他说:“云儿,你还这样年轻,以后等年岁渐长,你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
夫人看了眼窗外灿烂的阳光,沉吟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不过,云儿,你现在还不能回南杭。
我听说你有个舅舅在国外,是吗?”
云遥惊讶地看了眼夫人,又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的,夫人,我现在只有舅舅这个亲人了。”
夫人笑了,握着云遥的手说:“云儿,你先去你国外的舅舅家待段时间,正好你的病,也需要家人照顾。
我向你保证,等你好了以后,事情也都会过去的……到那时候,你再回南杭。”
听到夫人的话,云遥心里的大石才终于落了地。
晦暗不堪的深渊总算照进了一丝丝希望的光。
想到终于可以见到舅舅,又能回到家人身边,云遥感觉自己的世界总算不再只是绝望了。
他求生欲又再次燃烧了起来,他要治好自己,邢宇当初说得对,他不应该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他要好好活着。
道别的时间到了,云遥和夫人凝视着对方,千言万语只在这一眼中。
夫人吻了吻云遥的唇角,她眼神有着不舍也有些很深的东西,她在他耳边轻声说:“云儿,如果我再年轻一些……我未必不能给你一个正式的……”
未尽的话,飘散在了她遗憾的叹息声中。
最后,在云遥要打开门前,夫人突然轻声问了句:“云遥,你恨我吗?”
云遥没有回头,他忍着泪意,低声说:“夫人,我不恨你。
这一切,也许都是命。”
我们的相遇,是缘还是劫,是恩还是孽。
是是非非,谁又欠了谁,都不再重要了。
他要向前看了。
夫人,再见了。
云遥心里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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