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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妺喜。
她穿着那身崭新的湖蓝绢衣。
月光清冷似水,洒在她身上,似乎被那柔软的丝绢无声地吸收、转化,流淌着一层朦胧温润的浅光。
柔顺的发髻依旧一丝不苟地贴合着,白日那支玉簪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微内敛的冷辉。
她没有跪迎,也没有刻意展露卑微,只是那样微微垂首站在那里,纤细的手指在身前紧张地交叠着,姿态如同刚从密林深处被带到人类营地的幼鹿,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拘谨,却又在竭力模仿着某种她从未理解的仪态,试图在那无法抑制的恐惧之上,撑起一点脆弱的挺立。
夏桀醉意浓重,眼神都带着重影。
他庞大的身影如山岳压下,投下的浓黑影子如同一张巨幕,瞬间将门廊下那一点浅蓝和摇曳的灯火完全吞没。
他猛地停下脚步,庞大的身躯因惯性微微晃了晃,似乎在努力辨识眼前突兀出现的景象。
数息时间在死寂中流淌。
终于,夏桀那被酒意蒸腾得浑浊失焦的眼底,才勉强聚拢起一丝迟钝而茫然的疑惑——对这幅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全新图画的困惑接收。
一丝浑浊的、难以定义的情绪飞快掠过他粗砺的脸庞,那是欣赏?是玩味?还是单纯的、被一件新物件稍稍取悦的满足?都像,又都不完全是。
那更像是一种被粗糙唤醒的、近乎纯感官式的玩赏欲。
他没有言语。
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意义不明的低沉咕噜声。
随即,他那庞大得需要侧身通过廊门的身躯,带着裹挟劲风般的浓郁酒气和不耐烦的燥热,毫不停留地、近乎粗暴地越过妺喜,径首撞向旁边那间灯火通明、温暖如春的暖阁!
门框都仿佛不堪重负地呻吟了一声。
侍从们慌忙弓腰趋步跟上,留下门廊下那个浅蓝色的身影在骤然被寒风填补的黑暗中,僵硬如石。
被彻底忽略的、如同废弃玩偶般的羞耻感,混合着那模糊喉音中难以辨别的轻慢意味,如同无数根冰针刺入妺喜因长时间僵立等待而早己麻木酸软的骨骼深处。
又过了些日子。
雪彻底消融,寒冬更深地攫住了斟鄩。
暖阁里,巨大的青铜兽首火盆烧得通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昏昏欲睡的燥热和酒水的醇烈气味。
夏桀半倚在一张铺着整张斑斓白狼皮的低矮卧榻上,身体陷在厚实的皮毛里。
他自斟自饮,巨大的玉爵在他蒲扇般的大手里像个玲珑酒杯。
刚听完一个关于东方小方国叛乱被血腥镇压、索要贡物翻倍的禀报。
乏味。
无趣。
像咀嚼一块被反刍过无数次的干草。
百无聊赖感缠绕着他,一股无名戾火在酒意催发下躁动翻腾,急于寻找出口。
那些平日里能逗乐他的侏儒伎人、壮硕武士的角力,此刻都显得索然无味。
门帘被极其小心地撩开了一条窄缝,几乎没有声响。
那抹湖蓝色,再次静静地出现在门边,如同水墨画里一晕化开的淡色。
依旧穿着那身绢衣,只是己经洗过几次,原本鲜活的湖蓝有些黯然地褪了色。
妺喜一步步走向榻前,脚步轻得落在厚毡上也几乎无声。
她停在了一个不远不近、足以让王看清她、又不至于惊扰到他的距离——这是她在那些沉默侍女的肢体语言中学到的,她们如避雷般敬畏地避开王的警戒圈。
火光映照着她低垂的侧脸轮廓,脆弱得像薄胎瓷。
夏桀半眯着那双眼窝深陷的眼睛,眼缝里透出一丝慵懒而混沌的光。
他没有阻止她的靠近,甚至用带着酒意的朦胧目光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如同一头暂时满足于吃饱喝足、暂时蛰伏爪牙的猛兽,带着一丝被无聊和酒意共同催生出的、近乎施舍的兴致,想看看这只胆怯的笼中鸟,今日又能上演怎样一出啼笑皆非的小曲。
妺喜停住了。
她低垂的眼眸盯着夏桀随意搁在矮榻边缘那条强健、肌肉虬结的右臂。
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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