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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何必对陈安那般疾言厉色？那番敲打，未免……太过了些。”
这正是杨荣和杨溥心中共同的疑惑。
刚才老首辅那份毫不留情的敲打，到底是出於何种考量？
杨士奇看著两位同僚疑惑，终於开口，声音里带著一种深沉的疲惫：
“因为老夫看到的是，一个比王振更危险的苗头。”
两人皆是一愣。
“王振，”
杨士奇缓缓道，“他是年岁大了，走投无路，才自阉入宫。
他有城府，知进退，他的贪婪和跋扈，是在权势熏天之后才慢慢滋长出来的。
而这个陈安不同。”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他太年轻，太聪明，也太急了……像极了咱们的陛下。”
“他那番请教之言，看似谦恭，实则是急於在內廷与外朝之间，建立自己的位置。
这份急於求成、匡正一切的心气，若是用在正途，乃国之幸事。
但若用在弄权之上，远胜十个贪婪的王振！”
杨士奇看著恍然大悟的二人，继续道：“老夫今日训他，並非出於私心，而是出於公心。
陈安，是陛下如今最信赖的一把刀。
若不趁他心地尚纯、污秽尚浅之时，为他刻上规矩二字，將来他恃宠而骄，揣摩圣意，矫詔弄权，到那时，悔之晚矣！”
这番话，让杨荣和杨溥彻底明白了杨士奇的良苦用心。
他不是在打压新贵，而是在尽一个老成谋国者最大的努力，去规避未来可能出现的风险，是在为那位他尚不能完全看透的少年天子，提前修理门户！
“我等……不及也。”
杨荣由衷地嘆服。
杨士奇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现在看来，或许是老夫多虑了。”
他再次拿起那张素笺，轻声道：“能写出这番话的君主，又岂会掌控不了一个家奴？他今日派陈安来，或许……正是算准了老夫会替他出手管教。
他借我等之手，立他內臣之规。
这份心机，这份手段……”
说道这里，杨士奇將素笺轻轻放回案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声嘆息里，有释然，有感慨，更有一种……后生可畏的欣慰。
“都打起精神来吧。”
“咱们的陛下，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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