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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渐密，如针尖刺入青石板的缝隙，酒馆檐角滴水成线，一串串砸在木桶边沿，发出空洞而悠长的回响。
陆离仍坐在窗边那张老藤椅上，手里摩挲着那只倒扣的酒瓶，瓶身映着窗外微弱的光，像藏着一段不肯散去的旧梦。
小女孩早已被母亲接走，临走前还回头朝他挥手，眼睛里盛着星星般的光。
她说：“老板，我明天还要来听故事！”
陆离笑着点头，却不知自己是否还能讲出下一个字。
夜深了，柳青鸾轻轻推门进来，肩头沾着细碎的雨珠。
她没说话，只是脱下湿外套挂在炉旁，然后坐到陆离对面，将一杯温热的黄酒推过去。
“你今天说了太多。”
她轻声道。
“是啊。”
陆离低头看着酒液晃动，“说多了，好像记忆也活过来了。”
“可你还记得吗？那些事……真是你做的？”
陆离抬眼，目光穿过她，落在墙上那幅陈旧的山水画上??那是陈长安早年随手所绘，笔法粗犷，意境荒远，画中一人独行雪原，背影孤绝，仿佛走向天地尽头。
“我不知道。”
他终于开口，“但我相信，如果真有另一个我站在那里，面对那个执迷不悟的‘神’，我会那样说，也会那样做。”
“哪怕代价是彻底遗忘？”
“遗忘不是失去。”
他摇头，“而是把重量交给了别人。
就像诗写完后，就不再属于诗人。”
外头风忽然停了一瞬，雨声骤然清晰起来，像是天地屏息，等待一句裁决。
柳青鸾凝视着他，忽然问：“你觉得，他会回来吗？”
“哪个他？”
“那个还在雪地里行走的身影。”
陆离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他已经回来了。
不然，我怎么会记得那句话？”
屋内烛火轻轻一跳，映得两人影子在墙上交错，如同命运纠缠的丝线。
第二天清晨，雨歇云开，阳光斜照进酒馆，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三花猫伸了个懒腰，跃上柜台，用脑袋蹭了蹭陆离的手腕。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陌生少年背着竹篓走进来，脸上带着风霜之色。
“请问……这里是‘残梦’酒馆吗？”
“是。”
陆离抬头，“要喝酒还是吃饭？”
“都不。”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枚铜符，上面刻着一道裂痕般的纹路，“我是西漠传灯会的信使，奉会长之命，送来一封密信。”
陆离接过铜符，指尖触到那一道裂痕时，心口猛地一震。
这不是普通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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