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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沈霜容静静地望着他，没有回应。
帐中案前，正摊开一卷徽州府旧年兵户名册，仔细翻查苏问今族谱改动痕迹。
忽而，营帐帘子轻轻被掀开。
顾霜易着一袭墨袍，面色沉凝，一进门便道：“有事要与你说。”
沈霜容放下笔，抬眸：“皇子那边有动作了？”
顾霜易点头，将刚收到的密信递来：“影一探得，三皇子最近常往城南醉红楼听戏，且出手阔绰，连日不间断。”
“醉红楼？”
沈霜容挑眉，声音低了几分：“那可是徽州城中最热闹的茶楼，不光能听戏、看书评，还背靠文人墨客之巷，苏问今的寒舍就在那里。”
顾霜易眼神一凛：“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说状元来历可疑，如今再联系三皇子的频繁出入，怕不是偶然。”
沈霜容缓缓起身，目光凝重地盯着地图上那处圈红的地段，沉声道：“三皇子行事向来圆滑，不似二皇子那般锋芒毕露，他若与苏问今私下有交，便极可能是想借文臣新秀布一张书生之网，替他牵制朝臣。”
顾霜易冷笑：“偏偏那些朝臣，还真吃苏问今这一套。”
“更妙的是......”
他话锋一转：“今晚我还收到另一封密信。”
沈霜容看了他一眼：“谁的？”
“陆青云。”
沈霜容眉头一跳。
顾霜易将密信放到她案上，语气讥诮，“陆青云最近也喜欢上听戏，地点也是醉红楼。”
沈霜容目光落到信上，果然，陆青云这几日频频在醉红楼露面，偶尔还和几位文官把盏交谈，似乎真的是迷上了戏台上的名角儿，几乎夜夜不落。
“有意思。”
沈霜容轻轻敲了敲桌面，眸色泛冷。
“一个戏台，吸引了三皇子、状元、陆青云......这楼里到底唱的是什么戏，竟能唱得几个朝中关键人物前仆后继？”
顾霜易倚着案边，低声道：“我已派人混进醉红楼查探消息，明日之前便能回来。”
“那三皇子......可有和苏问今正面接触？”
“未见正面交谈，但他们曾几次坐在隔间相邻的雅座，每次戏散后，三皇子必独自离去，而苏问今会在一刻钟后现身后堂。”
沈霜容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或许他们借戏传话。”
顾霜易赞同地点头：“的确可能，醉红楼三层设有密座，与台下雅间互通，一般人难以察觉，若设局者安排人中戏，将暗语夹在台词中，便可借戏散后复盘彼此所传之意。”
“甚至于，戏文之中，便是他们的谋略蓝图。”
两人对视一眼，气氛更添凝重。
顾霜易看着她的眼神柔和下来，迟疑片刻，终是低声问道：
“你一直在推开我，是因为你不信我，还是你不想再信任何人了？”
沈霜容怔了一瞬，随即移开目光：“我不是不信你，顾霜易。”
“但信任这东西，不是你一身铠甲护着我，我就得答应你，而是我必须自己知道，我此生不会再因为感情，失去判断。”
顾霜易沉默了。
沈霜容轻叹：“你我都身在棋局之中，我已经不止一次被背叛，你若心里真有我，就该明白我现在不能答应你。”
帐内一片寂静。
半晌后，顾霜易轻声道：“好，我等你破局的那一天。”
沈霜容看了他一眼，终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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