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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低沉，“今日之事，朕心甚痛。
太子监国多年，劳苦功高，然行事酷烈，手段过激，致忠良含冤，士林寒心。
此非储君应有之德。”
太子浑身一颤，抬头望向父亲，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然念其初衷未悖，且尚知悔改。”
乾熙帝话锋一转，“朕决定??削其监国之权，闭门思过三个月。
京察案交由三法司重审，涉案人员一律依法处置。
另，追赠杨陨为太常寺卿，谥‘忠烈’，赐碑文‘天下第一谏臣’，子孙世袭锦衣卫百户。”
圣旨落定，百官叩首称颂。
唯有太子僵立当场，仿佛被抽去筋骨。
退朝之后，海瑞并未离开。
他在宫廊尽头拦住了乾熙帝。
“陛下。”
他低声说道，“您真的相信太子只是‘操切’吗？”
乾熙帝脚步微顿，没有回头：“你说呢？”
“臣以为，太子早已不甘居于人下。
他借京察之名，行党同伐异之实，目的不仅是清除异己，更是要在您尚在之时，建立属于自己的权力体系。
他不怕您震怒，只怕自己羽翼未成。
而这背后……”
海瑞顿了顿，“还有更深的力量在推动。”
乾熙帝终于转身，目光深邃：“你是说佟国维？”
海瑞点头：“此人掌禁军二十年，门生故吏遍布九门。
若他真已倒向太子，一旦发动，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海瑞一怔。
“佟国维年轻时救过我的命，是我最信任的人。”
乾熙帝轻声道，“可正因如此，我才更要让他看清??谁才是这个帝国真正的主人。”
海瑞心头一震。
“所以，这场风暴，是您默许的？”
“不是默许。”
乾熙帝望向远方宫阙，“是引导。
我需要有人站出来，撕开这层虚假的平静。
而杨陨，不过是第一个牺牲品。
接下来，还会有更多人倒下，包括……我的儿子们。”
海瑞久久无言。
他知道，这位帝王远比表面更加冷酷而清醒。
他允许舆论发酵，纵容百官弹劾，甚至默许李元礼、周怀安等人联手出击，为的就是让太子暴露野心，也让其他皇子现出原形。
这不仅仅是一场反腐肃贪，而是一场帝王对继承者的终极考验。
三日后，刑部公布调查结果：东宫近三年私自调拨国库银两共计八十万两，涉及十七省人事任免；高德全承认受太子指使销毁证据，已被处斩；另有五名东宫属官畏罪自杀，三人被捕入狱。
与此同时，八皇子赵承烨突然上疏，请求彻查四皇子赵承睿在京西屯田中的贪腐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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