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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年岁尚小，但方一惟的城府可不小。
柳芙梅也从未将方一惟当成一个真正的孩子对待。
“你觉得应当跪多久？”
柳芙梅闲情雅致地插着花，面上半点不见伤心难过的模样。
“一日就够了，再多会伤了父皇的颜面。”
方一惟垂眸喝茶，神色淡淡。
“阿惟说得有理，那便只让你父皇跪一天就好了，”
柳芙梅瞧着自家少年老成的儿子，有些恍然，“阿惟似乎许久没有像儿时那般扑到我的怀里撒娇了。”
方一惟神色复杂地抬起头，眉头深蹙，像是有深深的不解。
好半晌才挑眉，“母妃还需要吗？”
霎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柳芙梅沉下脸，眸中深沉的母爱一如从前，从未改变。
“阿惟，你永远是我的儿子，也会永远是太子。”
只不过时不留人心，如花开花败无法保证来年春天，依然如昨。
方一惟倏然站起来，面上看不出神情，“儿臣还需去仙君前学习，就不打扰母后了，母后好好休息。”
他走出立政殿后，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门外低头跪着的帝王愧疚又自责，用眼神询问方一惟是否有为他求情。
方一惟做戏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父皇，母后悲痛欲绝，缠绵床榻，已经起不来身了。”
方儒成低下头，此时心中满是后悔，宽厚的肩膀都耷拉下来。
方一惟不再回头，一步一步走入雨幕之中。
大邺三十七年，皇后因皇帝宠幸亲妹一事忧思成疾，闭门谢客。
皇帝长跪一夜，皇后心软出门迎起，并诉当年两人相依为命时的艰辛，皇帝痛哭流涕，并保证日后再不纳妃，并将柳霜霜逐出宫门。
皇后拒绝了，反而说起自己不适，言自己有生育，不宜侍奉皇上，还说她想明白了，皇帝开心才是她最想看到的，其他都不在乎了。
皇帝大受感动，对皇后的愧疚愈发浓烈。
自此，柳霜霜被封宝林，进宫却丝毫不得皇帝宠爱，在一个月后也查出已有生育。
现在的世人都赞皇后大度，唾骂柳宝林不知廉耻，皇帝则完全隐身在这段故事里。
谣言渐渐平息之时，皇帝下江南回来后宫中又入新人，是江南余家名满天下的寡妇余澜霞，说是皇帝年轻时路过江南时有的牵扯，还带了一个十岁的儿子，在战乱时和皇帝失散，这么多年才终于相遇，皇帝颇为心疼和怜惜。
皇后柳芙梅并未阻拦，反而劝着皇帝给余氏那十岁的儿子余谦阁改了姓名为方尔谦，上了皇家玉牒成了大皇子。
方一惟不再是方儒成的长子，但依旧是太子。
他的地位看似牢固，在众人眼中却是风雨缥缈，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是有多心疼余氏母子，风头极盛，甚至都改过了方一惟。
方一惟听闻这些事时，早已搬入东宫，在花重金修缮的广清仙君的金身神像前长跪，模样虔诚。
如今他已年满八岁，那方尔谦也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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