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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衫从坐下去就开始抽烟,一根接一根。
密闭的空间里,烟雾散不出去,郑璇被呛咳好几回,却没出声制止,她知道,是简熙伤了于衫的心。
作为简熙的妈妈,就当是替女儿赎罪了吧。
抽烟抽到嗓子疼,于衫认清现实,她高估了自己,她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
被甩的那一瞬间,其实没有多难受,可在后来的日子里,痛觉姗姗来迟,每分钟,都比前一分钟更加难受。
“三十七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再过几年,我就要四十岁了。”
于衫仰了下脖子,咬字愈发艰难,“我对小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新鲜,后来,怎么就认真了。”
“你有多喜欢小简?”
于衫疲惫地靠向椅子,低下头,思考时习惯性抚摸嘴唇。
“和当年喜欢你的时候,是一样的。”
她没有看郑璇,但郑璇看着她。
“于衫,我清楚你的人品,所以我放心把小简交给你,你要是真心喜欢她,那就再把她追回来,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助你的。”
于衫无奈摇头,“她心不在我这里,根本就不在,追回来有什么用?”
“她……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于衫没说“有”
,也没说“没有”
,扭头看向郑璇,眼里泛起悲哀的泪光。
“郑璇,她是你的女儿。
这次,又是你欠我的了。”
于衫避而不答,那就是默认简熙喜欢上别人了。
郑璇下意识呢喃,“你这么优秀,小简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我这么优秀……”
于衫摊了摊手,“我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优秀,当年,你为什么只在寂寞时找我,为什么不对我心动?”
随着时光流逝,以为遗忘,其实根本没有翻篇的陈年旧账,威力不比现在的断崖式分手要小。
于衫失神地坐在那里,已经搞不清楚究竟是在为哪段感情难过。
人能深爱另一个人到什么程度,这个问题,郑璇搭上自己最宝贵的半生年华来作答。
二十多年前,郑璇对简中梅一见钟情,好友身份相伴,把自己的青春全部献给她,默默陪在她身边。
最无力的事情莫过于无论怎么付出,她都只把她当成朋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为人妻。
这条路太漫长了,走着走着,半生就搭进去了。
爱上一个永远都不会爱上同性的女人,太辛苦了。
只能做朋友不甘心,看她结婚不甘心,看她被一个男人伤害,又往另一个男人的火坑里跳,不甘心,还没跟她告白,她就死了,不甘心。
半生将至,郑璇早就不清楚,她对简中梅究竟是爱,还是执念。
对于自己和于衫的那段事,郑璇是打心眼里不愿意去承认。
身体会寂寞,想要满足欲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但她对简中梅的爱,早已成为一份信仰,和别人的露水情缘,只是她忠贞不渝的爱情里的一块污点。
于衫很好,一直都很好,可是郑璇对她,也只有愧疚罢了。
于衫满脸悲戚,郑璇又露出那样的神情了,闪躲,逃避,时间被拉长拉远,过往之事,遗忘的,搁浅的,变成黑白默片,不休不止地重映。
热吻缠绵悱恻,耳边响起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坦诚相见的温存过后,没有拥抱,没有笑脸,郑璇穿上衣服就离开,留于衫一个人在空落落的房间里,抱着还残留她味道的身体,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被时间带走的伤痛会折返回来吗?
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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