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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对了，白闲就是那柄钥匙，打开了黑焰留下的最后一把锁，于是尘封的记忆自然而然地在眼前闪过，仿佛沉入湖水的羽毛再度浮起。
在起伏的咆哮声里，殷婳带着少时的她藏进流潦之森，怜爱地擦去她额头冷汗，“孩子，你一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我，我没有受委屈……”
她竭力喘息，“他们，他们对我很好。”
“既然好，又怎么舍得让你这么痛。”
殷婳温和地注视着她，像是越过十六年，回到初次见到在襁褓中酣然熟睡的婴儿的瞬间，心甘情愿地包容她犯下的所有过错。
“孩子，你知道自己修的是什么道吗？”
修的是什么道？她问自己，却无力回答。
魂魄仿佛被切成两半。
一半躺在地上，血冻结成冰，扎穿经脉，无尽寒气钻进骨髓，让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而另一半飘在空中，好整以暇地观赏这份痛楚，像是在笑迷途之人不自知。
“我……修的是……”
她冷汗涔涔，说不出话。
殷婳抓住她的肩，目光如水，魔力如狂潮般倾泻而出，涌入女儿的身体。
她的声音那么轻，可手那么用力：“你真的不知道么？”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抬起头，目光越过高耸入云的森林，投向悬挂在天边的圆月，喉头一甜，猛地喷出血来。
霎那间天旋地转，森林腾空跃起，圆月旋转着下坠，她伸手想接住，一同被摔得粉碎。
你修的是什么道？
能识文断字的那一年，仙君差开仙主，赐予她那本秘籍，问她愿不愿意为世子效力。
“效力是什么？”
她问。
“你想不想……让世子多笑一笑？”
仙君回答。
于是她接过那本秘籍，扉页记载着那些因此陨落的人们——曾在史书上浓墨重彩的、百姓口口相传的名字，通通化作枯黄纸页上的单薄笔画。
她继续往下翻，不知翻了多久才得见正文。
一念之喜，景星庆云；一念之怒，震雷暴雨；何者所感，只要随起随灭；廓然无碍，便与太虚同体。
剪人欲，绝尘缘，拓天理。
生杀夺与，剑之无情；定云止水，至强之道。
……是她破戒。
轻柔的小谣声抚平了痛楚，她咬紧牙关，察觉落在背上的手越来越轻，努力让自己在洪流般的温暖里保持清醒，仓皇道：“不，不要……”
“不要！”
下一瞬间，金戈相接，长生剑碎。
她徒手抓住无铭，溅了满手滑腻，在摇曳的火光里，看清了那张枯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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