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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翦却盯着短剑的剑首,那里用阴刻技法刻着个极小的“项”
字,笔画纤细却力道十足:“这不是寻常楚剑。
项燕当年自刎时用的剑,剑首就有这样的刻字,剑脊还有一道与秦戈相撞的缺口。
当年灭楚后,此剑被列为九卿级战利品,藏在咸阳宫的兰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转头看向缩在墙角的驿站驿丞,那老者穿着粗麻布襦裙,膝盖处还沾着驿道的尘土,“最近有匈奴人来过?”
驿丞哆哆嗦嗦地磕头,额头撞得石板砰砰响:“前……前日来了十三个匈奴骑士,都穿着左衽的皮褶衣,戴尖顶帽,帽檐挂着狼尾飘带。
他们说要找徐方士的信物,还在井边烧了堆纸钱,灰烬里混着羊骨。
小的躲在门后不敢看,只听见领头的人用汉话喊‘剑归楚地,刘旗东举’,还说……还说咸阳宫的铜鹤要流血了……”
话音未落,远处的烽燧突然燃起黑烟,滚滚向上首冲暮色。
三名斥候策马奔来,马蹄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甲胄上沾着的箭羽还在颤动,其中一人的肩甲己被射穿:“将军!
西北三十里发现匈奴营地,篝火余温未散,他们正往祁连山方向撤退,地上留着块楚式龙形玉佩,刻着‘项’字!”
【二:剑格秘纹】
暮色渐浓如墨,驿站的九盏青铜灯被一一点亮,灯油用的是胡麻炼制的膏脂,燃烧时散着淡淡的异香。
灯火将短剑照得透亮,剑身上的青铜氧化层泛着温润的青绿色,像覆了层古玉,唯有“亡秦必楚”
西字刻痕处泛着新铜的光泽,边缘还留着凿子的细密纹路,显然是半月内新刻上去的。
徐巿正用浸过温水的细绸擦拭剑身,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他指着剑脊一道半寸长的缺口,边缘还留着金属碰撞的卷边:“这剑是真的项燕佩剑。
《楚史》记载,秦王政二十三年,项燕与李信在平舆交战,曾用此剑格挡秦戈,留下了这道痕迹。
只是铭文是后刻的,刻工虽模仿了楚篆的笔意,转折处却带着秦人的刚硬,有人想借项燕之名煽动人心。”
王翦的指尖拂过剑格,那里雕刻着繁复的兽面纹,饕餮的双目凸起如圆珠,獠牙间的凹槽比寻常剑饰深了半分,指尖探进去能摸到细密的刻痕。
“这里不对劲。”
他对身后的工匠吩咐,“取墨家窥镜来。”
那工匠早己将铜制凸镜架在三足铜架上,镜面打磨得光滑如镜,边缘刻着墨家的矩尺纹——这是墨家《墨经》中记载的光学仪器,能将细微纹路放大数倍。
镜面调整三次后,剑格上的刻痕终于清晰起来——那是些不规则的圆圈和方框,大小不一,沿着兽面纹的轮廓排列,大的如拇指盖,小的似米粒,有些圆圈旁还刻着短横线,像是被人用尖锥细细凿出。
“这是……乐谱?”
徐巿突然惊呼,麈尾险些掉在案上,“《礼记?乐记》记载过鲁、薛两国的鼓谱,就是用圆圈记强拍,方框记弱拍,短横线表延长!”
李信凑过来看了半天,眉头皱得更紧:“方士莫不是看走眼了?这乱七八糟的符号,倒像孩童在地上画的泥圈,哪是什么乐谱?当年我在楚地征战,听的楚歌都是‘沧浪之水清兮’,哪有这般古怪的记号?”
“你看这些符号的排列间距。”
徐巿用银镊轻轻点着剑格,“大圆圈之间相隔三寸,是‘宫’调的强拍;小方框密集处,正是‘商’调的转合。
当年我在临淄稷下学宫,见过乐师用类似的符号记录《韶乐》的鼓点,只是比这个更繁复些。”
他顺着符号顺序轻轻敲击案面,“咚——咚咚——咚——”
的节奏竟隐隐有些顿挫感,像是风吹过胡杨林的声响。
王翦突然开口,指尖在案上跟着节奏轻叩:“像军中的号令鼓,却又更舒缓。”
他年轻时征战六国,听过各国军队的鼓点,“楚人的进军鼓是‘咚—咚—咚咚’,急促如暴雨;赵人的收兵鼓是‘咚——咚——’,沉稳如惊雷。
而这个节奏,像是歌谣的起调,带着些洒脱的野气。”
徐巿点点头,又取出浸过桐油的丝绸,细细擦拭剑格内侧。
油脂渗入铜缝后,原本模糊的刻痕愈发清晰,在兽面纹的眉骨处,竟还有两个极小的楚篆:“风”
“兮”
,笔画细如发丝,若非桐油浸润,根本无法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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