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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复的梦魇被惊雷撕碎。
“你真要去阴山？”
阿也应声睁眼，房内四下无人，唯有绡帐被电光照得青白，如梦中前来索命的伥鬼。
哐当一声巨响，狂风掀开木窗，正对楼前两株也桃，全然败落的那株愈发苦楚，而另一株容光焕发，好似青春永驻。
眨眼间，尽数融入黑暗。
不远处凸显出数十亮点——是那些提灯巡逻的弟子们，徐徐徘徊，从终点回到起点。
三年前，她从梦中醒来，一睁眼，什么都还没看清，就被人一把抱住。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面对那人鬓边白发，那句“我不是华烨”
就说不出口了。
时至今日，也没能说出口。
“我早说过华烨魂魄残破，你偏要执意修炼，结果呢？还不是毫无长进？”
虚空之中，一朵漆黑火焰悄然显形。
彼一出现，立刻压迫周遭枝桠迟滞，雨丝蒸腾如烟。
又出现了，阿也移开眼。
老实说，她对这个占据自己识海深处的寄生灵体并无好感，但这三年的日夜相伴，倒不至于让人太过寂寞。
“后悔捏碎神石了？”
黑焰问。
阿也一默，虽说是神石，她却觉得不过如此。
那石头通体灰暗，背阴面更是遍布青苔，放在精美神龛里，十分荒谬，像是随手捡来，却被后辈奉为圭璧，诚以香火拜谒。
更别提握住的瞬间，记忆如狂风在眼前刮过，令她一时分不清是华烨的，还是自己的——
神石的璀璨光芒里，华谏被弟子们团团簇拥，仿佛获胜归来的英雄。
她站在人群之外，听那些人捧高踩低，看黑焰被气得暴跳如雷。
做作、清高……她从人群中走过，听大家议论纷纷，假装看不见他们眼里的嫉妒或厌恶。
日复一日，她漫无目的地在山间行走，赏初春的野花，吹夏末的晚风，拾深秋的落叶，扫寒冬的积雪。
山林四时如画，一年又一年。
余光见黑焰靠近，阿也反问，“你不想让我去阴山？”
“凭你现在的资质，恐怕有去无回。
不过别担心，喂我一点残魂，保管你畅通无阻。”
说到最后，黑焰语气飘飘，十分诱惑。
阿也盯了它片刻，忽而徒手将其拘住，勾唇一笑，“你想吃这一点残魂，难道不是因为贪图华烨的肉身？”
狂风之中，火焰倏地静止了。
阿也收起笑容。
少女仍显稚嫩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近乎冷酷的讥诮，“做梦。”
说罢，五指猛地合拢，不给反击的机会，将火抓散成烟。
白气散尽了，风声照旧，凉意渐浓。
要不是下雨，真该去树上睡的。
阿也呵出一口热气，缩进被褥，枕着雨声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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