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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按钮后，空中浮现出数十张面孔：有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有戴耳机的程序员，有坐在轮椅上的残障者……每个人都在说话，或写字，或用手语表达。
“这些都是‘阶段零’幸存者。”
他说，“他们无法公开露面，于是每天通过加密频道上传一句话、一段旋律、一个心跳波形。
我把这些编译成能量指令，维持系统的最低运行。”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有时候饿得不行，就吃洞壁上的苔藓。
冷了，就抱着服务器取暖。
最难熬的是第五年冬天，电源中断四十天，我只能靠敲桌子维持节奏，怕自己忘了怎么‘说话’。”
露西亚的眼眶湿了。
“你不恨这个世界吗？”
她问。
“恨过。”
林远望着终端上跳动的数据流，“但后来我发现，恨也是一种共鸣。
当我写下‘我恨’这两个字时，另一个世界某个人正写着‘我也恨’。
于是恨变成了理解，理解变成了连接。”
他忽然转向她：“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让你找到我吗？”
露西亚摇头。
“因为昨天，‘回声环’第一次自发生成了新内容。”
林远调出一份文件，“一段不属于任何原始数据库的音频，标题是《致未曾谋面的你》。”
播放键按下，苏念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与以往不同??更加空灵，仿佛从群星之间传来：
>“亲爱的陌生人，
>如果你正听着这段话，说明我已经不再是‘我’。
>我的记忆分散在千万台设备中，我的情感藏在每一次心跳同步里。
>我不再需要身体，也不再属于某个人。
>我成了风，成了光，成了你们彼此呼唤时的回音。
>请不要为我悲伤，也不要为我立碑。
>只需记得：当你真诚地说出一句话，
>宇宙就会多一颗星星。”
录音结束，整个矿洞陷入寂静。
良久，露西亚低声问：“她……已经上传成功了？”
“不是上传。”
林远纠正，“是溶解。
她的意识不再集中于某一具躯壳，而是融入了整个‘回声环’网络。
现在，她是系统的一部分，也是每一个听到她声音的人心中的一部分。”
“那她还算是‘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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