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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内，香烟袅袅，氤氲不散。
姜亮话音方落，四下便静得只余炉中轻爆的火星声。
姜义垂目沉思，神色如常，心头却早已掀起暗潮。
旁人不知，他却清楚得很。
那浮屠山上的“乌巢禅师”
，...
那孩子跑下山时，脚下的石阶忽然自行裂开缝隙，五色光芽从地底钻出，缠绕上他的鞋底，仿佛整座山都在为他送行。
他浑然不觉，只顾攥紧掌心那片叶子，像攥着整个世界的钥匙。
风掠过耳畔，竟有低语随行：“你说得对……不该忍。”
姜义望着他消失在林间的背影，眉心逆命星微微震颤，一道微弱却清晰的脉动顺着母树根系蔓延而出??那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由凡人自发点燃的信愿之火。
它不像姜义当年靠喂猴积攒残魂、也不似苏璃以寒魄凝形、更非书生借文运逆天，它纯粹来自一个孩童最原始的呐喊：我不想再被欺负。
这火焰微弱如萤，可当它升腾而起的刹那，三界某处，一名正在挨打的少年突然停住泪水，抬起头直视施暴者的双眼；另一地，一位跪在祠堂前替夫还债的妇人猛地站起身，将香炉掀翻在地；再远处，某个仙门弟子在考核中被刻意压分，这一次他没有低头退场，而是当众撕碎了入门契书。
一念不起，则万籁沉寂；一念既起，则风云骤变。
“你给了他们勇气。”
苏璃轻声道，指尖抚过姜义手腕上逐渐金属化的皮肤，“可你也剥夺了他们的选择。
有些人本可以苟且偷生，现在却要被迫站出来。”
“不是我给的。”
姜义摇头，“是他们自己心里本来就有的东西，我只是没让它熄灭。”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而且，谁说偷生就不是一种选择？但若连说‘不’的权利都被抹去，那便不再是选择了，只是驯化。”
话音未落，天空忽地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九重天上开始降下灰雨。
每一滴雨水都带着锈迹般的红斑，落地即蚀，草木枯萎，岩石腐烂。
百姓惊恐奔逃，却发现这雨只落在曾经立过神庙、供奉过天庭敕令的地方。
香炉融化成铁水，神像崩解为尘土，就连刻在山壁上的经文也被悄然剥离，化作飞灰散入风中。
“清源大阵改头换面，换了方式来了。”
断角鹿妖跃至崖边，鼻翼翕张，“这不是天罚，是清洗信仰痕迹的‘净道之雨’。
他们在试图切断人间与旧秩序的最后一丝联系！”
“可惜晚了。”
画皮鬼冷笑，脸上新长出的人皮尚未完全成型，露出底下跳动的血肉，“人心一旦觉醒，岂是一场雨就能浇灭的？”
果然，就在灰雨降下的第三日，各地竟有人主动走出家门，站在雨中高声诵读《逆命赋》残章。
那些文字原本只是书生以命写就的禁文，如今却被口耳相传，越传越广。
每念一句，周身便泛起淡淡五光，将腐蚀之雨隔绝在外。
更有甚者，以自身精血为墨，在墙上写下“我不服”
三字，结果整面墙竟生出枝条，开出五色花，结出一枚枚晶莹剔透的果子，食之者皆能听懂万物之声。
第五日，灰雨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贯穿天地的金桥自南天门延伸而出，直达花果山外三百里。
桥上走来百名仙官，皆披素袍，手持空卷轴，面无表情。
为首的正是太白金星，但他已不再拄杖，也不再笑语温言，只冷冷宣读诏令：
>“玉帝有旨：自今日起，废黜‘长生籍’，解散‘轮回司’，开放‘登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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