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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还冒着点热气，她用勺子搅了搅，舀起一勺，习惯性地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迟故没像前几天那样乖乖张嘴，反而微微偏了下头，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怎么了？烫？”
云卿虞疑惑，自己尝了一小口，“不烫啊，温度刚好。”
他还是不吭声，只是看着她，眼神里有点别的东西。
云卿虞琢磨了一下，忽然福至心灵，试探着问：“……苦？”
他睫毛颤动了一下，算是默认了。
云卿虞简直想叹气。
这男人，战场上刀砍箭射眉头都不皱一下，喝个参汤倒嫌苦起来了。
她想起之前哄他喝药用的蜂蜜，转头想去拿，却发现那小罐子不知道被收到哪里去了。
她正想着叫人来问问，迟故却忽然低声开口，声音闷闷的：“不用蜜。”
“那怎么喝？”
云卿虞有点犯愁，“这参汤是温先生特意交代的，对你恢复元气好，必须得喝。”
迟故又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她，眼神直勾勾的，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得她心头莫名一跳。
帐子里又安静下来，只有参汤的热气袅袅上升。
云卿虞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正想再说点什么，却见他忽然极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指向她……手里的勺子。
然后，他的目光，从勺子，慢慢移到了她的……嘴唇上。
就那么停顿了一瞬，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又垂下眼帘，一副虚弱不堪、任人摆布的样子。
可云卿虞的脸，却“轰”
地一下，全红了。
她又不是傻子，哪能不明白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这人也太……太得寸进尺了！
她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咚咚咚地撞着胸口。
手里那碗参汤suddenly变得有千斤重。
答应他？这也太羞人了！
不答应？看他那副虚弱又带着点执拗的样子……
她僵在那里，进退两难。
迟故也不催她，就那么半合着眼，安安静静地等着，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偶尔颤动一下的睫毛，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参汤的热气都快散尽了。
云卿虞看着他那张瘦削的脸，想起他昏迷时紧蹙的眉头，想起他攥着那根旧发带的样子，心里那点羞赧和犹豫，忽然就散了。
算了，跟个病人计较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端起碗，自己喝了一大口参汤。
然后，放下碗，俯下身，凑近他。
距离一下子拉得极近，近得能数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能感受到他有些紊乱的呼吸拂在自己脸上。
她的脸颊烫得惊人，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迟故似乎没想到她真的会这么做，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那双一直半合着的眼睛倏地睁开，里面闪过一丝清晰的错愕，随即被更深沉的、翻滚的情绪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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