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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嘶吼，“你从未见过尸山血海！
你不知百年战乱死了多少人！
只要能换太平，牺牲一个孩子的自由，又算得了什么？！”
“不算什么？”
林昭冷笑，“所以你就替他决定，让他一生被困在神座上，听着千万人膜拜，却连说一句‘我不想’都不行？”
他翻身下马，一步步踏上高台：“你说这是为了天下。
可你心里清楚??你只是害怕。
害怕没有神，你就活不下去；害怕没有答案，你就不敢走路；害怕一旦放手，你自己也得面对那个最简单的问题：**我是谁？**”
道人浑身颤抖：“住口！
住口！
心渊镜已启，宿命不可逆！”
林昭不再言语，只缓缓举起笔，指向天空。
“那么??让我来教最后一课。”
他手腕一转，笔锋直落，在虚空中写下最后一个字：
**我。
**
这一字写出，天地骤静。
心渊镜轰然炸裂！
万千人脸在镜中崩溃，化作无数细碎光影，如蝶纷飞。
每一个光点落地，便有一人猛然惊醒，抱住头，痛哭出声：
“我想起来了……我本来不想来的……”
“我女儿还在发烧，我却跑来这里磕头……”
“我……我曾经想当个木匠，可大家都说那没出息……”
人群开始骚动，继而崩溃。
有人怒吼，有人哭泣，有人茫然四顾，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
自己。
紫袍道人跪倒在地，双手抓着破碎玉笏，嘶声喊道：“不……不可能……天命怎会失败……”
林昭走到他面前，轻声道：“天命没失败。
只是这一次，人间选择了自己。”
他抬头望向祭坛深处。
厚重帘幕后，一个小小的身影静静坐着，身穿素白衣裳，脸上没有表情，眼中却有泪光闪烁。
是问。
他被安置在神座之上，双手交叠，像一尊完美的雕像。
可林昭知道，那具身体里，正承受着亿万意志的拉扯??有人求他救苦，有人逼他登基，有人哭着喊“你是我们的希望”
，也有人低声诅咒“你若不成神，我们就全完了”
。
林昭走上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你还记得‘我’字怎么写吗？”
他问。
问眨了眨眼，泪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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