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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山影朦胧，那座废弃学堂的轮廓若隐若现，屋顶塌了一半，门框歪斜，墙皮剥落，唯有檐下一块木匾还挂着，字迹模糊不清，依稀可辨三个残笔：**明心堂**。
“就是那儿。”
问低声说，语气里竟有几分向往。
“好。”
林昭点头，“那就把它重新挂起来。”
话音未落，忽听身后一声闷响。
回望而去，只见最后一根黑玉石柱轰然倒塌，激起尘烟数丈。
而在那烟尘之中，一道瘦削身影缓缓走出??紫袍道人披头散发，手中仍紧攥着那截断裂玉笏，脸上血泪交混，眼神却已不复先前的狂热，只剩下一种近乎虚脱的茫然。
他一步步走向林昭，脚步沉重，如同背着整座崩塌的信仰。
“你赢了。”
他嗓音嘶哑，像是从地底爬出的亡魂，“可你有没有想过……当神不再存在，人会不会更痛苦？”
林昭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
“你错了。”
他说，“我不是要毁掉神。
我只是想让人记住，神也曾是人。”
道人身体一震。
“你一生求秩序，惧混乱，怕无知。”
林昭缓步上前，“你以为只要有人登顶为神，天下就会太平。
可你忘了，太平若以剥夺‘疑问’为代价，那不过是亿万灵魂集体入殓。”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如深潭：“真正的安宁，不是没人喊疼，而是喊疼的人能被听见。”
道人张了张嘴，终究无言。
良久，他低头看着手中玉笏，忽然苦笑：“我修道七十年，参悟天机，推演命格，自以为通晓宇宙至理……可到头来，连自己为何而修行，都想不明白。”
“那你现在想明白了吗？”
林昭问。
道人闭上眼，泪水滑落：“我想……我只是害怕孤独罢了。”
一句话毕，整个人如沙塔倾颓，跪倒在地。
玉笏脱手而出，摔成粉末，随风飘散。
林昭没有劝慰，也没有嘲讽。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曾经执掌千万人生死的男人，如今不过是个终于敢说出“我不懂”
的老人。
然后，他转身继续前行。
问跟上他，小声问：“老师，他会怎么样？”
“不知道。”
林昭答，“也许他会流浪，也许会归隐，也许某天也会走进我们的学堂，坐在角落里，听一节课。”
“他会学什么？”
“学做一个普通人。”
***
三日后，明心堂重修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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