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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坐在龙椅上，语气强硬，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的一道细痕，是当年他和沈玉容玩笑时，她用发簪划的。
萧子良垂着眼，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皇兄，臣昏迷时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成婚后，每天面对的都是空荡荡的院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日子过得像具空壳。”
他的头又开始疼，太阳穴突突地跳，“臣不想耽误沈姑娘，此生只想为大齐效力。”
萧珩刚要开口，御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沈玉容走了进来，正红色的凤袍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鬓边的珠花晃了晃，却掩不住眼底的红血丝。
她手里攥着块绣海棠的手帕，那是当年萧珩送她的定情物，海棠花瓣上的丝线，都快磨白了。
“陛下，妾有话要说。”
她的声音带着疏离，像覆了层冰。
“臣弟去见母后。”
萧子良知道他们夫妻间的纠葛，更清楚这次牵扯到沈玉容的弟弟沈明，自己在这里终究不便，躬身告退后，脚步匆匆地退了出去。
沈玉容的目光掠过他的背影，落在萧珩身上，一字一句地问：“臣妾的弟弟沈明，在河南道漕运贪腐案里，到底犯了多大的罪，值得陛下动这么大的肝火？”
萧珩的脸色沉了沉，指尖捏紧了案上的奏折：“按《大齐律》，贪腐农税超过五千两，当斩。
沈明贪了三万两，你说该怎么处置？”
“该斩？”
沈玉容突然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只扯得嘴角发疼，“陛下还记得臣妾的两个孩子吗？还记得京郊桃林里，你说要护臣妾一辈子吗？”
萧珩的身子猛地僵住，指尖的力道松了松。
这五年，他从没敢好好看沈玉容的眼睛，此刻才看清，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里，只剩失望和愤怒，像两把钝刀，割得他心口发疼。
两人相顾许久，他冷冷地开口道：“还清贪银，流放宁古塔。”
终究还是松了口，声音却哑得厉害。
“谢陛下恩典。”
沈玉容跪下接旨，脊背却挺得笔直，像株不肯折腰的寒梅。
她走后，萧珩的目光落在御案上那株小小的兰花，这是当年他和沈玉容一起刻的。
那时她靠在他怀里，笑着说“以后咱们的孩子学写技艺，就从刻兰花开始，沾点雅致气”
。
可现在，兰花的纹路还清晰，他们的孩子，却连落地的机会都没有。
“来人。”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
门外的太监总管连忙进来，垂首听令。
萧珩盯着那株兰花，喉结动了动：“把这张桌子……拿去烧了。”
太监总管的身子顿了顿，头垂得更低：“陛下，这……”
当年有个小宫女不小心把墨汁洒在兰花上，陛下发了雷霆之怒，把人送了慎刑司，最后没活下来。
萧珩没看他，只是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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