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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狂热，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湛蓝的眼眸一寸寸扫过阿尔狼狈不堪的身体，最终落在他那双撑在泥浆里的、沾满污血的手上。
那双手，刚刚释放出了足以重创邪神眷属的恐怖力量，却也释放出了一丝让罗兰灵魂都感到不安的黑暗气息。
罗兰沉默着，没有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疑虑和劫后余生的复杂气氛。
只有阿尔粗重的喘息声和莉莉压抑的抽泣声。
“呜…喵…”
肥猫咕噜终于挣扎着从腐叶堆里爬了出来，甩了甩沾满泥浆的脑袋，发出一声虚弱的呜咽。
它摇摇晃晃地走到板车残骸旁，看着那匹后腿扭曲变形、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白马，又看看跪在泥泞里如同血人的阿尔，最后，那双琥珀色的猫瞳落在了远处那片恢复死寂的泥潭上。
它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低沉、如同老旧风箱般的咕噜声，不再是满足，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茫然。
然后，它走到阿尔身边，用湿漉漉、沾满泥浆的脑袋，极其轻微地、蹭了蹭阿尔同样沾满泥浆的裤脚。
阿尔感受到了裤脚那微弱的触碰，他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用那双失去焦距的琥珀色瞳孔，茫然地看向蹭着自己的肥猫。
咕噜也抬起头，琥珀色的猫瞳与阿尔茫然的眼睛对视。
没有鄙夷。
没有优越感。
只有一种同病相怜的疲惫？和一丝连猫都无法理解的困惑？
阿尔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
就在这时，
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震动声，从板车残骸的某个角落传来。
是格鲁特会长交给莉莉的那个、用于紧急联络的、巴掌大小的粗糙通讯水晶！
它被掩埋在散落的麻袋和杂物下，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土黄色光芒。
莉莉被这声音吸引，暂时止住了哭泣，疑惑地看向震动的来源。
罗兰的眉头也再次紧锁起来。
阿尔却像是被这微弱的嗡鸣声彻底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撑在地上的手臂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身体一软，向前栽倒，脸重重地埋进了冰冷腥臭的泥浆里。
意识沉沦前的最后一瞬，他模糊地看到罗兰蹲下身，小心地拨开杂物，捡起了那块震动的通讯水晶。
水晶的光芒映照着圣骑士那张英俊却布满凝重和深深疑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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